冬季的凉水冲洗过面庞，冷彻。清醒。
沿着脸颊流淌而下的水滴，和水槽内刚关闭的水龙头余下的回响交相呼应。
双手拄着水槽的瓷砖。
伊那耶喘着气，不是因为冷水的刺激，只是这一段如梦的经历让他失去了生活的实感。
“滴c滴。”水滴敲打着瓷砖的声音。
莫名的，伊那耶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和它同调。
有一瞬，他觉得这些超展开的情节只是自己昨夜的一个梦。
“呵。”自己都笑出了声。
拍了拍脸，现实是体内魔术回路中保存的魔力如此的清晰，虽然对魔力的驱动达不到得心应手的程度，但对它的感知早已清晰无比。
收起了多余的想法，如今自己该考虑的是如何面对将要展开的‘要命’的魔术仪式，圣杯战争。
自打接触魔术后，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自己已非一窍不通时的茫然无措，但在这个世界里仍然是个入门级的新人。
艾尔的教导在几日前便已经结束，留下了好好准备，让他待机等待的指示。
虽说不是强制性的命令，面对着与性命有关的事情时，还是不要像个无头苍蝇似得乱撞好一些。
耐心的等待数日后，似乎终于到了开战的时刻，伊那耶收到了艾尔的短信，让他准备召唤从者。
温习了掌握的魔术。其实也没有几样。
伊那耶收拾好行装，戴上手套遮住明显的令咒。
虽说艾尔讲过召唤英灵要选择合适的灵脉，合适的时间，适合自己的波长。
但是他并没有告诉自己蒙彼利埃市内哪里有灵脉，只说看哪里顺眼就去选那里就好了。
召唤用的法阵以图纸的形式交给了伊那耶，材料则是让他自行准备。
想到这里伊那耶不免陷入头痛，材料单上的东西说起来不难搞到，但奈何他之前只是一介普通高中生，经济实力上就不允许他选择采购这种途径。
对此艾尔发表的看法是，材料一类的随意一点，只要拿好触媒应该就能成功吧，应该。
明明对待魔术的教学和圣杯战争的态度都格外认真，不知为何到了召唤这里就变得随意起来，伊那耶也猜不出艾尔的想法。
总之，先出去找一找所谓看着顺眼的地方。
很久没有远行过了，就去学校看看吧。抱着如此的念头伊那耶踏出了家门。
若是艾尔清楚伊那耶此时的想法，应该会后悔没在短信里加入从速二字。
他还不懂得，从者作为“武器”的重要性。
许久没来过的学校，他的同学大多还为着考上理想的大学而努力学习着。
操场上空的孔洞是格外的醒目，但是校内却没人对此产生关注。
甚至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就在孔洞的正下方活动着。
这大概就是艾尔讲过的暗示所造成的效果吧，对普通人来说真是如同魔法一般。
伊那耶如此想着。
趁着下课的时间回到自己的教室，同学们纷纷感到惊奇，原来在大家的认知里自己似乎得了什么重病。
佐衣和艾尔同学自然都不在学校，从同学那得到消息说，佐衣似乎是回国了，而艾尔，在他们的记忆里似乎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没有任何人对他不来学校的事情有过怀疑，只有他的桌子静静的摆在哪里证明着曾经有人坐在那里和他们一同上过课。
索然无味。经过三个月的魔术学习后，学校里传授的知识是多么的无趣。
伊那耶自然没有听课的心思，老师也对这个刚刚回到学校的“病号”的溜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了一节课的时间，觉得在学校也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自己也总不能在众人的面前表演一番大变活人。
再一次趁着课间，伊那耶离开了学校，没有什么目的地的逛悠着。
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的身后，街边的角落里，任何难以被察觉的阴影里，一道身影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吊着他。
想去公园看看，但听说前一阵发生了不得了的凶杀案，那里已经被警方封锁掉了。
百无聊赖的漫步着，首先要避开人们的视线，在白天便很难发现这样的地点。
就这样近乎徒步走了几条街区，时间也就到了夜里。
鬼使神差的，伊那耶漫步到酒吧红灯区和一些灰色地带的聚集区的小巷后。
本来认为这里可能会人烟稀少些，然而，反而是到了夜里，小巷内总是有着数量不等的闲散人员混杂在一起，看着他这个穿着行为都像个学生的生面孔，眼神里大多不怀好意。
要是从前，也许伊那耶早就跑的不知多远了，只是现在自己怎么也是掌握了‘神秘’的人，总是有了些胆气。
虽然还在找着合适的地点，但是已经失去了期待心。
走过了某个转角后，有些事态引起了他的注意。
六个身穿着黑色皮夹克混搭牛仔裤和白色围巾的机车族正围着一个女子。
看上去像是在恶意搭讪，因为他从女子的表情上看到了不悦。
隔着十米的距离，伊那耶都能闻到那群男人身上飘过来的酒气。
喝了酒的机车族，真是糟糕的事态。
那个女子，应该说是个女孩，看起来不像是成年的样子。
上身穿着深绿色的夹克，下身配着牛仔短裤，露出修长的双腿。靠在身后的机车上。
被人群挡住伊那耶看不清她的面容。
可能她也是个爱好机车的人吧。
不对，我在想什么，我应该把她救下来。此时伊那耶完全没察觉少女不合季节的衣着问题。
打住了心里活动的一些小心思，伊那耶认为自己既然不再是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就没理由置之不理。
咳，做好了精神准备，伊那耶准备来一手英雄救美。
“让一让，让一让。”伊那耶挤进了机车族之间，一手抓住女孩的小臂。
“各位大哥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女朋友，我马上带她走。”一边点头哈腰，准备一边把女孩带出人群。
只是，“咦。”伊那耶感受到女孩挣脱了自己的手，回头看到，一张俏脸正带着比刚才更为不快的面容，盯着他的眼神似乎更加嫌弃。
女孩正咬着嘴里的牙签，又或者棒棒糖，暗淡的光线伊那耶有些难以分辨。
此刻，他的心里，仿佛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什么情况啊，这不符合剧本啊，我的小姐姐你应该配合我跑出去才对啊，天啊，你不会是和他们一伙的吧。
伊那耶不知道自己那一刻脑海究竟闪过了多少念头，但是眼下一手抓着空气的情景显得十分尴尬。
“哈哈哈，小哥你是来搞笑的吗？”一旁围着本打算做些什么的机车族发出了哄笑。
空气中回荡着快乐的气氛。
不对！
“好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但是你们快滚啊，别缠着人家。”
a计划失败后，伊那耶决定直接转入现想出来的b计划，不如直接装成正义使者，反正自己有恃无恐。
“小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该滚的是你吧！”哄笑戛然而止，机车族的众人对伊那耶怒目而视。
被伊那耶的话语刺激到，机车族中为首的一人当下便对他挥出了重拳。
不得不承认，与黄种人相比白种人通常更具备体格优势。
若是以前四肢不勤的自己不仅躲不开这一拳，恐怕只掉几颗牙都算是小事了。
此时却不同，面对着直面而来的危险，伊那耶下意识的激发魔术回路，魔力聚集到双眼。
在战斗之前先体验一次刺痛感，恐怕自己在魔术师里也是少有的吧。
不过很慢，真的很慢，所谓的重拳只要微微调整站姿便躲的开。
一次，两次，三次。
越来越轻松，观察着壮汉挥拳的整体动作，每次挥拳间的间隙就是破绽。
伊那耶简单的强化了自己的右臂，随即一记冲拳。
大概之前练习时，没有合适的目标作为参考。
这一拳明显超出了挥出时应有的力度。
大汉倒飞了几步的距离。
直击胸口的冲拳让他一阵血气翻涌，随后吐出一口老血。
“kcuf，你们看什么呢，都上啊。”
“中国功夫？”可能是伊那耶的中国面容让他们想起了某个标志性的电影角色。
一时之间，反倒没人上来。
“怕什么？怕什么！”之前被伊那耶击飞的似乎众人小头目的壮汉晃悠着站起身来擦掉嘴边的血渍。
“六个打不过他一个啊？”壮汉一脚踹过去一个站在最前面的机车族。
被踹的男子知道自己老大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也不敢反抗，只能招呼着剩下的几人，一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其实，伊那耶现在的心里是慌乱的，面对一人时他可以游刃有余，两人也不再话下，三人大概也可以勉强应付，但是六个人从闪避上空间就不足够。
使用其他一些明显的魔术似乎又违背了神秘的原则。
“一起上。”眼看着再等下去老大就要再次发火，打头阵男子只能大喊一句提提士气好带着众人一起冲过去乱拳招呼。
这群人完全不跑啊而且从体格上来看就不该是我这个学生能承受的住的。
伊那耶现在有着骑虎难下的感觉，只得尽力挡住一次又一次拳打脚踢，好在机车族也不是什么经过训练的团体，人数的优势反而体现不出来。
像电影中一样一拳将人击倒，伊那耶完全不知道输出多少魔力才能达到那种效果，要是打出人命来似乎会不好收场。
伊那耶还没有战斗的自觉，因为算得上‘好孩子’的他甚至今天前都没和人打过架。因此他不清楚战斗中的走神是致命的，就算对手是混混也是如此，一记重拳从伊那耶没注意的死角挥出，等他发现时无论是闪避还是格挡都已经来不及。
并非主观想法，甚至这一拳尚未打到身体，伊那耶本能的使用了从艾尔那学到的屏障。
不同于艾尔可以随意改变屏障的构成形态，伊那耶只记忆了包裹全身的圆形以及覆盖面更大一些的半圆形屏障。
这样的后果就是，被挡住的不仅是那一拳。
圆形扩散而出的屏障瞬间击退了所有围在身边的机车族。倒飞而出的冲击力让每个人都倒在地上叫苦不迭。
这大概是始作俑者比受害者更苦恼的一种局面了。
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少女倒是面色如常。
叫嚷着巫术魔法，那个男人是巫师魔法师等等，机车族们慌乱的跑掉了。
“唉。”这种局面伊那耶也是不清楚该如何处理。
不过既然跑了就跑了吧。
“嗯，现在你没事了。”他转身对着神色冷淡的少女说道。
“你不负责把他们处理掉吗？”少女的回答让伊那耶心里一惊，不，准确的说是心里一凉，她可能是魔术师。
伊那耶甚至没来得及去思考少女的回答本身的含义。
“看来用不到你，我也省事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少女眉头微皱便丢出了这样一句话。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刚刚机车族们逃跑的方向传来。
伊那耶记得他们没骑机车逃走，所以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怀着复杂无比的心情伊那耶顺着声音寻了过去，目击现场的一刹那正是惨叫声残留的最后一瞬。
有某种液体飞溅到脸庞上。
伊那耶正看着另一位身着女仆装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划着优美的舞步，旋转在五个人形之间。
之所以说是人形。那五个刚刚还是人的生命，每一人身躯都在分离，不以肢体为界限，只是单纯的变成了四散的喷发着血液的肉块。
这一幕是如此的血腥，残忍。
街道很快便被血液铺满，女仆停止了喷泉下的舞步。
这一切都在几秒之内，处于魔力强化下的伊那耶清晰的见证了整个过程，以至于体感时间被极大的延伸。
被杀掉了，人被杀就会死。
刚刚还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变成了还在抽动的肉块。
“呕。”血腥味刺激着鼻腔，神经似乎刚刚接受这些信息。
胃在翻涌，打算着突出胃袋里所有的残渣。
伊那耶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女仆，面无表情，毫无杀人后的知性。
弓着腰，强行忍住已经吐不出东西的干呕，伊那耶看向女仆的眼神布满了恐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