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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见了。
叶展眉在医院陪同了一晚之后，清晨方才沉沉睡了一会儿，醒来，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她匆忙跑了出去，眼睛有些红肿，神态狼狈却已经顾忌不得。
医生纷纷摇头，并陪着她一同寻找。
叶展眉飞快朝大楼门口跑着，父亲一定走不远，脚步，却最终在门口生生停下。
而后，她唤住了所有寻找的医生。
“怎么了？叶小姐？”医生诧异。
“不用找了。”叶展眉只勉强笑了笑，“我知道父亲在哪儿了。”
目送着医生离开，叶展眉走到了医院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刚采摘下来的火红玫瑰，打车朝城南墓园的方向驶去。
墓园最里面，有一个很大很豪华的墓碑，那里埋葬着她的母亲。
墓碑前，有一个虚弱的身影，手中空落落的，没拿任何。
是叶锦。
叶展眉上前，将红玫瑰给了父亲，而后安静的站在父亲的身边。
昨天，没能来看母亲，父亲定是遗憾的，所以，今天才会来到这里。
她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父亲亲自给母亲扫墓，看着他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和母亲说话，看着他坐在墓碑前的台阶上静默不语。
叶展眉缓缓上前：“爸。”
“……”叶锦没有回应，一片沉默。
叶展眉的目光缓缓落在墓碑上，她对母亲唯一的印象，便是墓碑上的照片了。
“您这样，妈该担心您了。”她轻轻开口。
叶锦的身子终于动了动，他小心翼翼转身，面对着墓碑：“孩他妈，我马上就要去找你了。”
他说，说的喑哑。
叶展眉别开头去，不忍再看。
这样的静默，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
“展眉。”叶锦的声音透着喑哑。
“嗯。”
“以后，把我和你妈葬在一起吧，生前，我们说好了的，她的墓碑里，有我的位置。”
“嗯。”
“好，好……谢谢。”叶锦不断的点头。
叶展眉只摇头，没有说话，事实上，她根本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秋风萧瑟吹过。
叶展眉看着叶锦单薄的身子，终于忍不住上前：“爸，改天再来看妈吧，我陪您一起……”
“……”一阵沉默，叶锦只摇头，“不用了。”
他笑：“展眉，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身体什么样，也就现在还能勉强活动一下了，过不了几天……”
过不了几天怎么样，他没说，叶展眉却是清楚的。
她偏头，不忍再看父亲的背影。
这一天，父亲强撑着身子在母亲墓碑前待了好长时间，叶展眉便在一旁静静的陪着。
直到傍晚，叶锦方才转身，出租车在墓园门口等待着。
回到医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叶展眉扶着叶锦去到自己的病房，而后在一旁静静的温着药。
医生说，行将就木了，中药提着命吧。
只能喝中药了。
摸了摸药碗，已经温热。
“爸，喝药了。”叶展眉轻轻唤着父亲，端着药碗走上前。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叶展眉抓着药碗的手僵硬了一下，父亲又昏睡过去了，两天的时间，这样的昏睡不知多少次。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叶锦一直昏睡醒来，昏睡醒来，一天，能有二十小时处于无意识状态。
每一次，叶展眉都担惊受怕。可是医生说，这在肝癌晚期很正常。
“展眉……”叶锦醒了。
叶展眉匆忙上前，她已经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和父亲相处的时间。
“联系到言止小子了吗？”叶锦眯了眯眼睛，喘了一口气。
叶展眉手指微僵，最终勉强笑了笑；“他最近有急事呢，母亲忌日那天下午就给我来电了，在国外，我就没让他担心……”
“……嗯，”叶锦轻轻应了一声，“这样也好。”
“嗯。”
“展眉……”这一次，叶锦的表情有些迟疑和……不忍。
“爸，您说。”叶展眉努力的撑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哎。”最终，叶锦轻叹一口气，“我生病这事儿，不要告诉如岑和笑笑了……”
“爸！”叶展眉震惊。
“别让她们担心了就，”叶锦无奈笑了笑，“免得那两个人来了，哭的我心烦，展眉，你是叶家长女，你从来都坚强的……”
从来……都坚强的。
叶展眉听见这句话，眼泪险些掉下来。
险些，没有掉，因为她坚强。
“展眉，记住我说的话了吗？”叶锦再次开口，这一次，语气严肃。
“……记住了。”她开口。
“嗯，”叶锦点点头，眼圈却忍不住红了，“展眉，辛苦你了。”
“我没事的，爸。”叶展眉依旧笑着摇头。
“去把张教授叫来吧，我有点事情和他商量。”张教授，是父亲的主治教授。
叶展眉点头，走了出去。
张教授进入病房了。
叶展眉神情茫然的在走廊中走着，而后走到一旁的洗手间。
干净整洁的洗手台，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一片死寂。
叶展眉静静靠着洗手台，呼吸都分外艰难，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却还是没能忍住，哽咽出声。
叶家长女，所以必须坚强。
所以可以承受一切痛苦。
父亲这样说的，其实……言止也是这样想的吧。
突然，想问那个男人了，质问。
拿出手机，飞快拨通了他的号码，却只提示，对方正在忙。
转而拨通了秦助理的。
“喂，少奶奶。”秦助理的声音，小心翼翼。
“言止呢？”叶展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少奶奶，言总最近正在忙……”
“言止呢！”没等秦助理说完，她便立刻打断，说道后来，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咄咄逼人。、
“少奶奶……”
“告诉我，他是不是在温水音那里？”再没有任何顾虑，叶展眉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
她不敢承认的怀疑。
“……”这一次，秦助理没有开口。
叶展眉却已经了然。
果然……是这样啊……
“啪——”的一声，她直接将手中手机朝前方的墙壁扔去，整个人却像失重般，颓然倒地。言止……在陪着温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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