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和郑嬷嬷听完张大夫的话都很高兴，立马激动地上前，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地拽住了张大夫的衣袖。
“大夫你是说，只要血块消掉了我家小姐就没事了？”
“大夫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了呀？”
“大夫你说话呀！”
“大夫你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啊？”
“大夫血块要多久能消掉啊？”
“大夫”
两个人喂着张大夫叽叽喳喳问了一大通，张大夫被她们拽着衣袖扯得东倒西歪差点站不稳，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地问，张大夫只觉得自己的耳边一直在“嗡嗡嗡嗡”地作响，整个人都要晕掉了。
小雨勾着嘴唇幸灾乐祸地看着张大夫的狼狈样，完全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反倒是对于张大夫的这个样子非常感兴趣。
莫兰心也听到了张大夫的话，一时间心里也涌现出了一丝希望，谁会不害怕失明呢？然而她比柳云和郑嬷嬷要冷静得多，并没有一味地喜极而泣。
张大夫说得很明白，她的脑子里面有血块，如果血块消掉了，那么她的眼睛或许就没事了。但是，如果没有消掉呢？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眼睛很可能就会看不见了？而且这个如果的可能性非常大。
人的脑袋是个复杂的东西，在脑袋里面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而且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对于血块小时这件事情，莫兰心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或许，血块会消掉才是个奇迹吧？
莫兰心想要乐观地活下去，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盲目地乐观下去。在这件事情上，莫兰心实在是乐观不起来。
二人还在缠着张大夫，这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莫兰心有点看不下去了，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对二人开口道：“你们两个够了！注意点形象！不要再打扰张大夫了。”
莫兰心的话说出口后，柳云喝郑嬷嬷才猛然发现自己在做的事情多么的不合礼数。二人这才涨红着脸赶紧松开手，并与张大夫拉开了距离。
看着二人终于退后了，张大夫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整整了自己的衣服和帽子，随后感激地对莫兰心道了谢。
莫兰心浅笑着让他不必多礼，然后便开口询问自己的病情：“大夫，您刚刚说血块消除掉之后视力会恢复，不知道大夫是不是有什么治疗方案了？”
张大夫听到莫兰心的话一时间有些脸热：“不瞒小姐说，其实老夫现下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治疗方案。消除血块也不过是理论上的说法，实际操作起来并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的，一切还是要视情况而定。”
莫兰心还没有出声，小雨又不耐烦了：“老头子你就直说你没本事治好她不就行了？整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你也不嫌麻烦啊！不会治就不会治嘛！说实话又没有人会笑你！”说着毫不留情地就冲她翻了个白眼。
“你！你！你！”张大夫被她这一番话气的气血翻涌，“你”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小雨皱着眉头掏掏耳朵：“行了行了！别再这吹胡子瞪眼的丢人现眼了。赶紧的能治就治，不能治就赶紧走！”
张大夫被她气得一时间连个“你”字都说不出来了。
莫兰心皆是错愕地看着这二人的互动，柳云与郑嬷嬷原本以为之前看到的这是图二人不伦不类的相处方式已经够匪夷所思了，这世上还有这么不给师父面子的徒弟。今天再看到这个场景，二人顿时发现，原来之前看见的还算是小儿科了，这小雨姑娘之前原来已经是够给面子了，今天这脾气发的才是一言难尽的有个性啊。
眼看着张大夫被气得仿佛要晕倒一般，第一次见到小雨的莫兰心感觉有些不妥，这个医女小雨未免也太过无礼了，虽说他们师徒二人如何相处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在讨论她的病情的时候闹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让她难堪。
莫兰心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她开口道：“小雨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具体事宜还请二位能统一一下意见，让我了解清楚才好。”
意思就是，小雨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说张大夫说的话太虚么？但是我不在乎你们怎么闹腾，但是现在是在给我看诊，你们能不能先不要闹，先给我诊治完了再说？
张大夫听出了莫兰心的弦外之音，一时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丢人了！丢人丢大发了！这臭丫头一向都不给自己面子，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行我素地不搭理他，谁知道今天居然爆发了这么大脾气，说骂就骂的，全让外人给看去了！
这样想着那个大夫不禁哀怨地瞪了小雨一眼，这臭丫头，要闹情绪不能留着回去再闹么？
小雨不管张大夫怎么想呢，反正这张老头就是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干脆，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非要说得云里雾里的，感觉好像很高深一样，其实就是在忽悠人！又不是算命先生，要这么绕来绕去的做什么呢？
她此时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情绪不读，张大夫确实早就发现了，平时的小雨清清冷冷，一向都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对于闲杂事情一向都是懒得管的，然而今天的小雨就像是吃了炮仗一样，一张嘴就是噼里啪啦的，还有越骂越顺口的趋势，情绪起伏如此之大，真是让人疑惑呀！
莫兰心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师徒二人的互动，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张大夫不用说是个医术高明，脾气好的大夫，毕竟是晕草堂的坐诊大夫呀！看着他被柳云与郑嬷嬷折腾得那么呛都没有发脾气，还被自己的徒弟压得死死的，这脾气能不好吗？
至于这个小雨姑娘，之前听柳云喝郑嬷嬷提起过，是个特别清冷淡漠的姑娘，虽然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冲着张大夫发起脾气来，但是这样的率真可爱，莫兰心一点都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很合自己的胃口。或许是意难忘自己一直都无法做到这样的心直口快，率性而为，所以见到小雨这个样子，不免觉得有些羡慕。
另外听柳云提起过，在小雨还没有见过她的时候就给她赠过药，之后又免费送了很多张大夫精心研制的药，今天这样也是在关心着自己的身体的，这样看来，这真的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善良的姑娘。
小雨正嫌弃地看着张大夫，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她转过头看去，发现莫兰心整一脸兴味地看着她，这眼中热切的温度看得她不由得脸热了起来，慌乱中她赶紧把目光移开，天呐，这只是一个刚十岁的小姑娘，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呢，她怎么会觉得有些惊慌失措呢？
小雨有些不自在地站直了身子，“咳咳”两声清了清喉咙，终于恢复了自己一贯的清冷姿态，一本正经地对张大夫说：“师父，你还是简明扼要地给莫二小姐说清楚吧。”
旁边的柳云与郑嬷嬷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恩恩，大夫你还是说明白一点吧，说太复杂外面也听不懂呀！”
莫兰心看出了张大夫的尴尬，弟弟地对二人说道：“行了，让张大夫说吧，你们不要插嘴。”
二人听罢赶紧闭紧了嘴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大夫，等着他说话。
张大夫家都冷静下来了，便也不由得正色起来，严肃地说道：“刚刚说了，二小姐闹钟的血块影响了视力，为了恢复视力，便需要将血块消除掉。但是这血块在脑袋里面，并不能够手动得取掉，只能喝药让其慢慢化掉再配以针灸之术，方能将其去除。但是脑子是个很复杂的东西，老夫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将其完全消除，只能受尽力一试了。”
张大夫的话说完后，整个屋子再次安静了下来，半晌后，莫兰心平静地问道：“大夫，想要完全消除的话，你有几成的把握。”
张大夫撇了撇嘴，严肃地说道：“不足五成。”
话刚落，屋里便传来两道抽气声，是柳云和郑嬷嬷。
“天呐！这就是说二小姐有一半的可能会失明了？”说着二人便又难过地流起了眼泪。
莫兰心听完张大夫的话便一直沉默不语，定定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大夫看到她这个样子，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于是他又关照了一下柳云与郑嬷嬷要记得给莫兰心按时喝药，按时换药，然后又对着发呆的莫兰心说道：“莫二小姐，老夫这便先回去了，老夫会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先给你喝着，看能不能化掉一些血块。至于后续的治疗，一旦开始了便不能停下，否则不但是前功尽弃，还可能产生无法预估的后果。所以要不要继续，希望莫二小姐能好好考虑一下。老夫告辞了。”说完行了个礼便带着小雨离开了。
这次没有人送他们，因为柳云与郑嬷嬷已经被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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