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恶魔妄图侵占龙崎努斯大陆，人类不敌，诸神出手相助，人类与诸神共同抵御恶魔的入侵，最终爆发了灭世的战争。”卡斯曼老师感慨的说，“最终，人类与诸神成功地镇压了恶魔，但是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一天滔天的火焰覆盖整个大陆，人类几乎被灭种，诸神也陷入了漫长的沉睡当中。整个大陆进去了新的时代，从那天开始，被称为毁灭历。”
“哥赛特·洛维？”卡斯曼老师皱着眉说。
“啊，是。”
讲台下，一名学生站起来，亚麻色的头发，黑色的瞳孔，还有略显黑色的眼眶，大概晚上熬夜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头上还带着一顶棕色的帽子。
“上课听课用的是脑袋，你扶着你的帽子有什么用，你本来成绩就很差了，还不努力学习，到时候小心被学院退学。”卡斯曼老师严厉地说。
“是，是。”洛维右手扶着帽子，以一个搞笑的姿势点点头。
“你给我站到后面去。”卡斯曼老师脸上涌上怒气，伸手指着教室最后面。
“是，是。”
洛维慢慢地走出座位，放下右手，朝着教室最后面走。
“手别放下，两只手扶着你的帽子，既然你这么喜欢，你这节课就一直扶着你的帽子好了。”
“哦。”洛维轻轻地应了一声，两只手抬起扶着帽子下，靠墙站在教室最后面。
“嘿嘿。”教室里不知道哪里穿出来笑声。洛维听到嘲笑声也懒得去看他，那样更不自在。
“这个学期，我将教授你们魔法阵与炼金术。”卡斯曼老师环视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很满意学生们的反应，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他仿佛能看到他们眼睛里的求知欲，除了站在最后面的洛维，“炼金技术是一种对魔法的应用，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魔法阵，不同的魔法阵能达到不同的效果”
卡斯曼老师站在上面侃侃而谈，学生们也大都很认真的听着，虽然卡斯曼老师是第一次教他们课程，但是他的名字在这个魔法学院被大家熟知了，他以教授课程难和教课严格著称。
洛维站在后面，两手扶着帽子，身体微微靠在墙上，稍微缩着肩膀，他其实还是挺很喜欢这样站在后面，不用坐在座位上，老师也就不会提问他问题了，而且大部分学生也不会无聊的转头特意地嘲笑他。对他来说这可是一个好地方，整个教室一览无遗，大家大都是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但是有女生偷偷地低下头对着镜子化妆打扮，十八九岁的女生正是爱美的时候，只是对着个镜子也能照上一整天，有的男生在老师转身描绘魔法阵的时候偷偷的聊些什么，洛维站在后面听不到，但是能清楚地看到他们兴奋的表情，大概是在商量过两天开学晚会的事情，男生们都想找一个漂亮的女生当舞伴，那会显得很有面子。洛维一下子看这个，一下子看那个，乐此不疲，一点都没有被老师惩罚的难过，倒像是在享受。
“好了，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回去后同学们多尝试一下描绘魔法阵。”卡斯曼老师说。
“老师慢走。”同学们齐声说，然后像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室，男生们搭着肩，女生们挽着手从洛维面前走过，撑着伞走出校门，几乎没有人看他。对于洛维，大家的印象就是一个没什么朋友的废物学生，刚开始很多人都喜欢嘲笑他，到后来，大家都已经基本上无视他了。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只剩下站在教室最后面的洛维，双手扶着帽子，像一个滑稽的小丑，和在教室最前面的卡斯曼老师，正在整理他上课的教材。
卡斯曼老师抬起头发现洛维还站在那儿，开口说：“好了，洛维你走吧，以后上课认真一点，我知道你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普通学员，所以，不要浪费了你的魔法天赋，成为一名魔法师可以改变你的命运。”
“哦，好。”洛维放下手，听完卡斯曼的话，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
洛维又转过头。
“你把黑板清理一下。”
洛维看了一眼黑板，画满了不一样的魔法阵：“是。”
“以后要努力学习。”卡斯曼老师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洛维打了盆水，拿了一块抹布，抬起举得酸痛地手开始擦黑板，黑板上都是复杂的魔法阵，但是他隐约记得卡斯曼老师说这些都是最简单的魔法阵。他想起老师说的让他不要浪费了魔法天赋的话，不禁苦笑，大概他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吧。
“咯吱咯吱。”轻轻的声音从他的脑子里传出来，他头顶上的帽子轻轻颤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洛维摘下帽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只全身黑色的小老鼠，黑色的毛发，黑色的眼睛，全身找不出别的颜色。
“小煤球，你今天可害惨我了。”洛维一边擦黑板，一边抱怨，上课的时候，小煤球在帽子里像钻出来，差点把帽子顶了下来，洛维只好伸手压住帽子，结果被老师罚整节课都抬着手，害的他现在手还酸。
“咯吱咯吱。”小煤球从他头上跳下来，在他头顶的头发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坑，沿着他抬起的右手跑到他手腕上，看着他轻声地叫。
“好了好了，我没怪你，你赶紧下来，等一下还有别的事情。”洛维看着小煤球说，虽然叫他小煤球，但是其实他的毛很漂亮，全身漆黑，在在教室的灯光下像是一块儿黑色的宝石，只不过因为是洛维以前在煤球堆捡到的，那个时候把它和一堆煤球带了回来，所以就叫他小煤球。
窗外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最近总是在下雨，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浓厚的乌云下，数不清的水从那里倾泻下来，校园里的湖面已经渐渐地溢到了岸边，城里平静的河流也变成了奔腾的水龙，好多人都在抱怨潮湿的天气让他们都晾不干衣服，贵族小姐们抱怨她们华美的衣服被雨水沾湿，平民们也抱怨下雨让他们工作不方便。
洛维看了一眼窗外，想了一下，加快动作擦了黑板。
“小煤球上来。”洛维轻轻吹了声口哨。小煤球马上抓着他的衣服爬到他的帽子顶上，关上魔法灯，关上门，拿起放在一旁的雨伞，撑开伞走进漫漫的雨幕里，雨水打在伞上，变成一层蒙蒙的雾气。
“嘿，小洛维，我就知道你会来。”老克顿说，老克顿是学校器材室的管理员，因为喜欢喝酒，所以长了红通通的酒糟鼻。
“是啊。”洛维放下伞，甩了甩被沾水的衣袖，“这个天气比较方便嘛。”洛维和老克顿就比较熟了，每个月都会见上好几次面，高兴地时候，还会拿出酒和洛维一起喝上几杯。
“要不要一起喝上几杯？”老克顿邀请他，他今天看起来满高兴的，脸上松弛的肉都微微泛着红光，“小煤球，你要不要来一点。”
“今天不喝了，干完事情我就回去了。”洛维拒绝了他。小煤球也冲他直叫。
“那就算了。”老克顿耸了耸肩，“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见了，小洛维，小煤球。”说完撑着伞，一摇一晃的走了，嘴里还哼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调子。小煤球冲着他雨中的背影咯吱咯吱直叫，睁着黑亮的眼睛，看起来不怎么友好，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喝的醉醺醺的老克顿差点把它当成下酒菜吃了。
洛维轻车熟路地推开门，从里面拿出扫帚，他是魔法学院的工读生，说出来真够丢人的，魔法师们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有多少魔法师需要用扫地来赚钱的呢？
洛维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拿着扫帚把树叶扫成一堆，他就这样慢慢扫着地，有时候又看着漫天的大雨出神，水珠溅开湿了他一圈裤腿，小煤球也躺在他帽子上，惬意地打着哈欠。
其实洛维不像他表面上看着那么老实，老师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同学们嘲笑他他也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其实有点闷骚，也有点腹黑，同学们嘲笑他，他也会在心里嘲笑他们，克莱特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穿上一身礼服，像一只骄傲的雄鹰，他的朋友们也在旁边赞叹他，但是他会小声在人群里吐槽瘦的像一只猴子，然后在他们他们憋的脸色通红找声音主人的时候偷偷从人群里溜走。和老克顿喝酒的时候，他会一边和老克顿抢着给自己杯子倒酒，一口干了以后皱着眉说这酒一点都不好喝，老克顿嚷嚷着说这可是好酒，洛维就默默地揭穿他说这是林森大婶卖的两个铜币一瓶的酒。扫地他也会特地拖到下雨的时候，大雨把地面冲刷的干干净净，尤其是魔法广场的大理石都能清晰地映出人影，他只要把落叶的叶子扫一扫就好了。不过最近下了这么大的雨，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空气里的水好像都在往骨头里钻，酸的他只想躺在床上，这个时候他看着这么大的雨，希望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大魔法师，随便念一个咒语就能把自己快发霉的衣服弄干，哦，应该想的更美好一点，右手轻轻摇一下法杖，天上的云就会散开，好久不见的阳光就会照下来，不过现实是他手上正握着扫帚扫树叶，秋天的冷风混着水汽从袖子里钻进来懂得他发抖。
洛维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加快速度扫完树叶，把扫帚放了回去后，关上门缩着身体回宿舍去了。
“洛维，你又在看那些没用的书了。”声音从门口传来，是库斯克回来了，黄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长得普通至极，他是洛维的同宿舍的室友。库斯克一打开门就看到洛维趴在床上，两只手撑着下巴，裹着被子，床上放着好几本书，书的封面上还盖着帝都图书馆的印章，不过库斯克知道洛维再看的肯定不是和魔法有关的书。帝都图书馆是整个国家最大的图书馆，就在帝都魔法学院里，收藏了无数的书，除了从毁灭历开始魔法师们编撰的魔法书，还有毁灭历之前躲过那场大火保存下来的书，但是真正有用的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书，不过为数不多的保留下来的魔法书都被视为魔法界的瑰宝，被放在帝都图书馆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洛维看的都是一些和魔法没什么关系的书，毁灭历以前，人类的文明非常发达，书上有人多有意思的东西，洛维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趴在床上看这些有意思的书，一看就是一天，既打发时间又省钱，因为借书是不用钱的。洛维很穷，准确的说，住在工读生宿舍的都很穷，洛维也是，库斯克也是，大家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他们要赚的是平时花的钱，帝都魔法学院是不收学费的，幸亏不收学费，不然洛维早就被退学了，不过以他的成绩离退学也不远了。库斯克是边远小城市的人，据说他算是那里比较有天赋的，所以当地把去帝都学院学习的机会给了他，希望他学成以后能对他们贫穷的城市作出贡献，不过生活费还是要他自己赚的，还好虽然是最差的工读生宿舍，但是毕竟是帝都魔法学院，房间虽说不大，但也不小，至少两个人住绰绰有余，干净整洁，冬暖夏凉，桌椅齐全，按照库斯克说的，这都比得上他们那里的大酒店了。
“听说这个学期开始，成绩不合格的人就要被淘汰了。”库斯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水。
“我知道啊。”洛维把小煤球从头顶上拿下来，放在一旁的书上，小煤球又马上爬回去，洛维就又把它拿下来，小煤球以为洛维在和它做游戏，爬的不亦乐乎。
“那你还有功夫看这些书。”库斯克着急地说，他确实很着急，在老家的时候他是有天赋的人，但是残忍的现实告诉他，在天才一抓一大把的帝都魔法学院，他要从倒数第二开始数。
“我不看还能干什么？”洛维把书翻到另一页，不去理爬到他头顶上的小煤球，小煤球就像赢了一样咯吱咯吱叫个不停。
“当然是努力修炼魔法啊。”库斯克理算当然地说。
“可是我对魔法真的一窍不通啊。”洛维看着他说，挠了挠头。
“那要是被退学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去找份工作了。”洛维把书合上说。
“你想做什么？”库斯克问？
“最好是做一个图书馆管理员，每天就坐在那里看看书就行了，如果有人要借书的话，我就帮他登记一下，没有人就更好了，我就整天坐在那里。”洛维认真地想了想说，不过马上又叹了口气说，“不过这么好的工作大概轮不到我吧。”
“你还真是喜欢看这些没用的书啊。”库斯克听他说话不禁一乐，没想到他连后路都想好了。
“谁说没用的。”洛维翻了翻白眼，“能打发时间不就好了，你看那些魔法书才没用吧，又看不懂，又打发不了时间。”
库斯克顿时像漏了气的气球一样，以他的天赋待在这里确实很勉强，最近他一直被可能会被退学这件事情烦着：“如果被退学的话，我大概就要回老家去了。”库斯克丧气地说，声音轻轻的，比他翻书的声音还要小，但是又让人听的很清楚，“他们大概会很失望吧，他们以为我是个天才，结果我被退学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洛维一副实在看不下去了的样子，“我这个倒数第一都没说什么，你在抱怨什么啊。”洛维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说这个了，后天晚上就是学校晚会了，学校应该准备了不少好吃的。”
库斯克眼睛一亮，每年秋季开学的时候，学校都会举办一个晚会让学生们活动交流，灯火辉煌，美酒美食，就像上流社会的酒会。男生们穿着笔挺的礼服，像是打了鸡血的小公鸡，女生们穿着漂亮的裙子，戴着闪亮的首饰，如同美丽的金丝雀。不过，对洛维和库斯克来说，这是吃东西的好时候，他们提前清好肚子，为美食留空，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群学生们打扮的金光闪闪，脸上带着春风般柔和的微笑，握着高脚杯的手动作优雅，杯中酡红的酒液还闪闪发光。而他们却像两只饿犬风卷残云般地吃着东西，旁边的人都鄙视的看着他们。不过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他们只要带着食物偷偷地躲在角落里吃就好了，灯光下翩翩起舞的人们不会多注意阴暗的角落。
他还记得去年他们一边胡吃海喝一边讨论哪个女生穿礼服最好看，倒像是看戏的老爷们一样自在。
想到后天晚上的晚会，退学的威胁好像也离得远了一些，和洛维一起生活了两年，库斯克觉得自己也快变得乐观了，并且越来越和洛维一样没心没肺了。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压抑一下内心的躁动。
“洛维，我修炼去了。”库斯克站起身说。
“又修炼，你不休息一会儿吗？”
“不抓紧修炼，就要被退学了。”说完马上出门。
洛维转头看向窗户，从这个地方刚好可以看到出去的库斯克，撑着雨伞走在越来越大的雨里，雨伞上闪烁点点蓝光，连成蓝色的光罩，在暴雨中制造出一个小小的真空地带，不过三十秒之后，光线就消失了，水珠又接连不断的打在雨伞上，撑伞的人走得东倒西歪。
“小煤球，你说我什么时候会被退学呢？”洛维两只手抓着小煤球，歪着头轻声问。
“咯吱咯吱。”小煤球睁着亮亮的大眼睛。
“被退学以后就不能优哉游哉地过这样的生活了。”洛维说，“虽然我对魔法什么的不太懂，但是如果能呆在学校里还是很好的，反正又不用交学费，食堂也有免费的饭吃，我还能每个月扫扫地存下不少钱。”
“你说，如果我真的被退学了，我以后要去干什么呢？”洛维翻了个身，把小煤球举在空中，不知道在问谁。
“什么如果，按照我的成绩，一定会被退学的。”洛维说，他又挑了挑眉毛，“不过退学也没什么不好的，这几年其实我已经存了不少钱了，我想以后能开一家小小的图书馆，每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你觉得怎么样，小煤球？”
洛维突然有点兴奋起来：“要不，开一家小酒馆也挺好的，里面大部分都是当地的人，还有小部分是一些在大陆各地旅游过的佣兵，吟游诗人什么的，我免费请他们喝一杯，然后让他们讲一些他们在大陆各地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这些事情一定比在书上记录的有趣得多吧，像什么绿宝石森林，拂晓的天使光影，还有极光海什么的。”
其实，洛维还是一个挺话唠的人，只不过在很多人面前他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废柴学生，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或者和库斯克聊天的时候会变成话痨。
“不过，如果我被退学了，以后大概只剩下库斯克一个人了””
“咯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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