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 第 249 章
    不得人之事,不知何为悔意?”戚真傲然目视王泽,毫不退让地回应。

    王泽淡淡地一笑,他并没有希望戚真能领悟自己的过失,年轻的冲动他也曾有过,一个有学识有理想的年轻人,一旦认了一个道理,很难让他转变。到了这个时候,既然戚真还坚持自己的理念,倒也没有什么了,当下他温声道:“为师不是来训斥你,更不是来教导你如何去做,而是来此看看你,给你说说为师的想法,哦 起来说话,不要跪着了。”

    戚真愕然望着王泽,不觉间站起身来,呆呆地望着王泽。

    “自从你们师兄弟跟随我以来,算算已经有十多年了!当年你们太小,为师外事繁多,把你们这些小孩子们给疏忽了,这是为师的过错!”王泽感叹万分,戚真有今天的结局,固然有他本人的执著,但和自己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收养他们,就应该悉心教导他们,及时纠正他们的观念,免得他们在易于冲动的年龄做出过激不顾后果的举动,他显然没有做到。寂落万分地道:“你们太年轻了,有些事情看不远、想不深,凡事单凭一时冲动,率意而为。当然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冲动,为师也年轻过,能理解你们做事时的心情,我也凭着一时快意,做下许多终生悔恨的事情!为师可以承认,你们刺杀的初衷是好的。”

    “恩师”戚真不敢相信,王泽竟然会在他眼前感慨良多,并承认了他们做事本意的正确,单凭这一句,就足够了。

    王泽摇了摇头止住戚真,苦笑道:“有些时候,正确的初衷也会做下不可弥补的大祸,你太年轻了,入世不深,或许还不懂。咱们就打个比方说吧,以你之见,如今女真若是全力攻伐南进,朝廷能否有力反击?而女真要是仅仅抄掠沿河州郡,朝廷如何才能遏制?两者兼之,西北之事当如何?”

    戚真低头沉思一阵,此时面对王泽,他的心态已经平静下来,几天的牢狱生活,他虽然没有想过自己对错,但毕竟他受过正规的、系统的军事培训,在军事理论上不能说有造诣,但也能粗浅地看到时局发展。

    他虽然不知道西北真实的战况,但西侍军几乎动用全部主力进行对夏作战,北侍军的韩世忠部数万大军也被调走,沿河分布的各支侍卫大军,加上隶属殿前司的拱圣侍卫大军,也不过二十余万马步军,千里防线上金军倾尽全力进攻的话,北侍军可以守住各路重要关防不假,但在没有西侍军支援的情况下,很难有十分把握成功反击金军。至于金军袭扰xìng的抄掠,稍大规模的多处抄掠,宋军沿河禁军根本无法实施有力的遏制,除非签发乡军等一系列的动员,但这一切将引起一系列的政策上调整,实际如此根本不用深思,学堂书本上也有,他明白其中道理。

    西北方面决不放弃,一定要打到底,剿灭西李、光复灵夏,这是在战争bào发之日起,他们这些年轻将校们议论最多的话题。但王泽提的问题是不好回答的,也是他无法回答的,要保证西北战事顺利进行,必须有稳定的后方,这是任何一位、任何等级差遣将帅都能理解的常识问题,面对两个强劲的对手,同时开战必然会导致顾此失彼,各部队难以调度,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一旦金军全力南下,势必会引发两线全面战争,征伐西李的战事拖得越久,对大宋越发不利,终究可能会导致西侍军的惨败或者保持现状而告终,大宋的军心士气必然会遭到沉重的打击,或许几十年也不能恢复。

    “或许、或许我真是太冲动了!”戚真在这个时候才有点明白王泽的用心,但他仅仅是在心中承认。

    王泽细心观察戚真的脸面细微的变化,当他看到戚真的眸子失去了方才的倔强之时,就知道戚真已经无话可说。当下接着道:“难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认为朝廷上下的执政重臣还不如你们,连兀术挑衅的用心也看不出来?兵法尚云: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时至今日,金军并不可怕,即使他们决意开战,也没什么可怕,不就是两条战线同时开战嘛!大宋的国力还能支撑的起两场战争,打烂了也可以重新再来。真正可怕的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些二十余岁的禁军将校,你们这些人都是日后大宋禁军大帅,做事竟然如此冲动,全然不顾大局、不计后果、不顾朝廷制度,这才是真正的教训。”

    他怜惜地注视着一脸悲容的戚真,不知下面如何对他说才好,方才的话已经隐晦地告诉戚真他们三人最终的命运,因为一名武将一旦……

    触动文官们最敏感的底线大宋朝廷的制度,等待他的是能是死亡的归宿。

    戚真愕然望着王泽,他这时才明白,他们的确要付出代价,这种代价不是因为刺杀的本身,也不是伤了金国使团的人,而是触动了朝廷的制度。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弟子知错,但却不服!”戚真收起了悲沧的神色,脸色趋于平淡。

    王泽愕然道:“难道你还不明白?”

    “弟子已然明白,也深悉恩师用心良苦,弟子年幼无知,做事莽撞,这次的确是错了。然弟子不服,至死不服”说吧,戚真的脸上展露不可言喻地笑容。

    王泽在短暂的惊诧后,明白戚真不服何事,但既然事已至此,戚真做为牺牲者,他亦是无话可说。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戚真身旁,温声道:“你好好休息吧!”

    “恩师,弟子还有一问,请恩师赐教。”戚真转首望着王泽。

    王泽停下脚步,轻声道:“说吧!”

    “弟子自知不免,亦不惜此一命,只是可惜不能看到王师北伐之日。”戚真说到了死,但口气、神色间毫无惧色,朗声道:“弟子不愿就这样身首异处,只愿恩师给弟子一匹老马、一把钝刀,送弟子到灵夏前方……”

    王泽一怔,目光复杂地看着戚真,良久才长长一叹,悲凉地道:“痴儿”

    第七章

    汴梁这次刺杀金国使团的案子,所引起的的轰动、吸引的眼球,较之当年刺杀枢密使吴敏案与劫杀金使张好古案更胜一筹,也更加吸引士人的议论,因为刺杀的主要对象是士人们普遍认定的、时下大宋头号敌人完颜宗弼,而这三名年轻将校所具有的敏感身份,也勾起了士人关注的兴趣,随着一轮的深入,他们背后的势力成为士人关注的主要对象,完颜宗弼这位显赫的都元帅却成为了一个陪衬。

    有人极力谴责这种目无朝廷的个人行为,放言这是五代祸乱的遗孽,对行刺的三名年轻加个小绝不能姑息,一定要按律严办,以免养成五代祸乱之源,动摇大宋立国的国本。另一些人激愤于完颜宗弼此行,明显是挑衅大宋朝廷,一个堂堂的金军都元帅竟然孤身深入宋境,视大宋朝廷无人,应当有此报,三位青年将校虽然做事莽撞,确有情有可原之处,应当酌情给予处置即可,断不可引用军法严办。

    两种论调引起了一场朝野的大辩论,凤凰山日报和江宁新闻分裂成两大阵营,凤凰山日报地处杭州,在商人们和在野士大夫明里暗里的影响下,更兼戚真和凤凰山书院的渊源,在刊登的评论中或多或少地同情三位青年将校。而江宁新闻处于行在南京,受官方渲染较深,当然倾向于主流舆论,尽管也对三位青年将校表示忠心可嘉,但这种论调始终不能占据主流。凤凰山日报自然对江宁新闻大为不满,做为分社,江宁新闻不能和总社保持一个论调,实在是过分,但不满归不满,凤凰山日报,乃至整个学院对江宁新闻无能为力,它是在人、才、物、上绝对独立的实体,他们无法干涉其运行,只能站在道义和义理的高度加以评击。

    朱影放下手中的报纸,舒坦地靠在高背软椅上,一双清澈明媚的秀眸,流露出淡淡地伤逝,金峰这个本不该出现的男人,再次不可避免地摆到了她的面前,王泽为难她更为难。做为女人、一位有阅历的女人,她敏锐地感觉金峰此行绝不简单,这不是靠王泽递送的八百里快急,也不是朝廷中的议论,而是单单一个了解金峰的女人直觉反映。

    正如王泽在塘报中所言,金峰或许是要趁机捞取点好处,但倒底是什么好处,她不能肯定,模糊的记忆中那世金峰英俊而又令她心灰意冷的面容,眼前闪过的却尽是完颜宗弼面脸的鳌须,还有北方刀锋般地苦寒雕刻的那张充满沧桑的脸庞,有时她真不明白为什么金峰要样做,要打就打何须整日里玩弄这些权谋。让她为难的还有三位青年将校的处置,虽然三个年轻人的生死对朝廷来说算不上军国重事,甚至根本算不上一件值得庙堂议论的大事,更轮不上他cāo心,但事情牵连金国都元帅,还有朝野上下对军人认识的再次厘定,区区小事影响力不可谓不大,她不能等闲至之,更何况在某些方面,王泽的态度尚不明朗,而王泽的态度才是她最关心的。

    朱影感到一阵头晕,在她看来好复杂的局势,这一切都是金峰惹出来的祸患,金峰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捣乱,但这又是已经发生的事情,难保金峰在尝到甜头后没有后手,今天是送还上皇的梓宫,那明天呢?难道他还会送……她臆想翩翩时把自己吓了一跳,不禁把此时与那世的往事相联系,若不是金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或许今生的这些事情与她无干,自己的余生还前世人生最后那刻一个愿罢了。

    “太后,李山长在外侯见。”李素荷轻步走了进来,在她身旁轻声说了句话。

    “哦”朱影这才从静思中回过神来,她自度李清照非等闲才女,亦是有不浅的政治素养,有些事,敏锐的局外人反倒看的比较清楚,评价也较为客观。当下道:“快快有请李山长”

    当一身淡紫色莲花裙、略施粉黛的李清照跟随李素荷进殿,就要下拜见礼时,朱影却微露贝齿,轻声笑道:“好了、好了行宫别院、偏殿之内,居士何须多礼!”

    李清照却还是见礼,起身后方才道:“天家自有体面,宫中礼断不可废。”

    朱影对她的回应颇为满意,舒心地笑道:“此处无外人,居士切不可多礼,素荷看座、上茶。”

    李清照亦不推脱,大大方方地谢坐后,坐在下首茶几旁的圆凳上,面色怡然地等候朱影开口相询。

    “许久没有过问秀女堂孩子们的学业了,不知怎样了?”朱影在宫女端上茶时,心不在焉地问了问秀女堂中的仕女们学习的近况。

    “孩子们多半勤奋,云漪她们也尽力教授,请太后宽心!”

    “嗯”朱影很满意李清照的回答,很多宫人也暗中向她禀报,她继续问道:“那个江宁县女孩子徐媛媛的学业如何?”

    李清照一怔,随即明白朱影是在问徐媛媛为禁军设计的整体式胯背,只是碍于身份不好直接说出口,当下道:“媛媛这孩子的确是天资聪慧,功课上上不说,整日里琢磨胯背,做出套样本,班直侍卫试穿都很夸赞,说是既轻便又舒适,原本很重的散乱物件分别放置,重量遽然减轻了很多,看样子军器监这会也是jiāo口称赞。”

    “噢是嘛!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快就做出来了,难得,真是难得!”朱影此时的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徐媛媛身上,称赞完之后看了眼李素荷,道:“素荷,你们都下去吧!”

    李素荷早就明白朱影有心事,正寻思着如何找借口退出,朱影既然说了话,马上向几名宫女使个眼色,大家一同退了出去。

    在她们退出殿外后,朱影才犹豫着道:“素知居士忧国之心,乃我女子中之巾帼,但有一事还望赐教?”

    李清照愕然地望着朱影,她不明白朱影倒底遇上何事,竟然由于不能决,当下正色道:“不敢,太后请吩咐妾身知无不言。”

    朱影似乎又下了一番决心,犹豫半响后,才道:“留都驿馆案,居士想必已经详知?”

    李清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心中不觉沉重,直觉告诉她朱影下面的话必然不简单,不知道自己能够回答。

    “女真都元帅兀术在汴梁遇惊,虽没有伤到哪里,却造成对朝廷极为不利的影响,事关三名年青将校,其中有王相公的弟子,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另外两人一个是河东杨家的子弟,一个是开国元勋曹家的子侄,这三个小子凭着一时激愤,冒冒失失地做下这宗大案。如今西北战局正酣,朝野上下纷争不已,金军又在沿河虎视眈眈,此事稍有不慎,将会带来不测后果,但以居士之见,此时当如何处置此事委托?”

    李清照还是不明白朱影的意图,但朱影为了此事闹心她还是能理解的,的确此事看是简单,实则蕴含无限隐患,三个年青人一个莽撞的举动,不仅牵连到军国大事,而且也牵动了朝廷名门世家之间的敏感神经,其中千根线、万缕丝,理不顺、梳不开的层层干系一并而来,当真另当事人伤透了脑筋。但她相信朝廷重臣们应该能看出来,朱影更能体味其中玄妙,根本不需要她一个区区外命fù来出主意,太后倒底在打什么主意,她颇感蹊跷无比,当下不敢贸然应承,轻声说道:“太后,妾身不过一区区fù人,岂敢擅议军国重事,想王相公正在汴梁,定然能妥善处置此事,太后无须过于劳神,以免伤了凤体。”

    “王相公亦是左右为难不能决断,北侍军都虞侯司承办此案,又是久久不能决断,而此时正值西北、沿河风云际会莫测之时,断不能再行拖延,从而导致不测后果。此内宫,居士单说不妨。”朱影无奈地一笑,她何尝不知朝廷中那些老世故们不通其情,但朝野上下错综复杂的权力利益,使他们在看清事态之后,各自趋向于采取符合自己最大利益的建议,虽然其中不乏多多少少顾及朝廷的说法,但毕竟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更难办的是,由于各种利益的jiāo汇,使最佳的解决方案面临空前的阻力,正如如何处置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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