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穿越小说 > 大唐之绝版马官 > 第1003章 重过泰山
    “这么多人,这么大地方,大都督尽归我一人来管,职责重过泰山啊!”

    想当初,谢广和兄弟屈居于牧场旧村的北山坡上,茅屋三间,家无十钱,是何等的窘迫!为了争谢金莲看病的钱,亲哥俩动不动就互撕起来。

    现如今,自己居然也是谢大人了,衣分绫罗,妻分大小、宅居城乡,官居九品!真应了那句话,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他忽然诗情勃发,也不思索,便有四句诗脱口而出:“寒境沙赛雪,赤河逐浪云,年壮任重事,烈火凭金纯。”

    金矿上一干大小官员前呼后拥,小心翼翼地陪着新任长官,个个耳朵伸得老长,生怕漏掉一个字。

    谢广诗成,就算是满意,他背起手也不说话,眯着眼睛极目远眺,但见赤河涛涛,就在脚下疾转一个弯子,河水猛地湍急起来,恰如一个人柳暗花明的命运,也如他胸中滚动不息的激情。

    片刻,才有散金仓掌钥侯海鼓掌道,“好诗,想不到谢大人还有如此之才情,真是让下官钦服之至!”

    “说说看。”谢广撇着嘴,只说三个字示意他。

    侯海掰着手指头道,“谢大人,卑职体会,这乃是一首回环诗,正念反念均成一体,而意境各不相同!更让卑职吃惊的是,大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脱口而出,果真天下少见!”

    谢广听了,嘴就不撇了,“算你还有点见识!”底下有的官员听了,嘴中嘟嘟哝哝默念,随后七嘴八舌称赞。

    谢大老爷道,“我们老谢家早在晋代,便是天下大宦,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只是到了我这辈,已经沦落不堪了!”

    有人道,“哪里哪里,大人你谦虚得过了,似大人这般鱼跃龙门还道不堪,那么我们这些没有真本事的,又当如何啊。”

    陈小旺也跟随在一侧,听了之后,就试着倒着回味一遍,果然也是一首诗。他心中暗暗纳闷道,“想不到这个谢广,往常一副无赖模样,见到女人便走不动道,肠子里倒能掏出些真东西来。”

    “陈小旺,你在腹诽本官什么呢?”

    陈小旺不懂谢广说的这个“腹诽”是何意,但不能不应,便答道,“谢老爷,我,我在腹诽你肠子里都是诗!”

    “混账,”谢广脸胀得通红,点指着陈小旺喝道,“目无长官!本官肠子里都是……湿——难道你肠子里就不是?”

    陈小旺知道误会了,连声道,“大人,我说的是诗、诗,都是诗!”

    谢广冷笑连连,“履职任事,最重规矩方圆,我若不任此职,随你胡说什么!你肆意戏耍命官,不庄重得很了!今天不杀杀你的顽性,恐怕明天你就该腹诽我妹夫西州大都督了!”

    众人知道,这是新官上任后立威的第一脚。

    而侯海则更加留意谢大人要怎么处置陈小旺。真是想不到,好好的景致会从这里风云突变。本来谢大人即兴赋诗想要赚个面子,让陈小旺的一句腹诽,立刻变成了笑话。

    陈小旺脸色很难看,这不是他的本意。谢广喝道,“你怎么会做上个仓史!侯大人,你来替他两天。”

    一位掌管散金仓的流外官员,被谢大人轻飘飘一句话,就给换了。

    众人肃然起敬,这位谢大人手笔真是大得很,也很干脆。不过,人家是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主管,又是西州大都督的舅子、出身名门,再换个旁人注定不行。

    侯海刚刚与陈国军夜访过陈小旺的家,不管两人怎么挑拨、试探,侯大人拿表妹来许愿,陈小旺主意很正:这个仓史来之不易,除了尽心做事,其他的不敢。

    想不到哇想不到,他的这个仓史来得不易去的易,因一句之失,便被谢大人换掉了。

    侯海问道,“谢大人,不知……陈大人要管什么?是不是与卑职对掉?陈大人做事有板有眼,卑职看就让陈大人做个掌钥,的确就是个英明的主意。”

    谢广想起来陈小旺打砸令史家的事,他二夫人背后告的那些状一字一句地在耳边浮响出来,谢广两下一比对,就与今天他的不恭敬如出一辙。

    谢大人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还有个更英明的主意呢!宁缺毋滥,掌钥……侯大人你就兼着好了。”

    有手下小声提醒道,“谢大人,这于章法不合,仓史与掌钥不能尽委于一个人的……”

    在出任金矿管事之后,谢广自尊心极强,闻言将眼睛一瞪,“什么是章法?嗯?你告诉本官,人尽其才算不算章法!本官乃是西州大都督亲点、西州司马苏大人亲自安排着赴任的,岂会让你来教训本官章法!”

    他环顾四周,在这些人的当面是水流湍急的赤河,右边几十步远的河面上便是金矿东边的边界,粗大的木栅一直打到河心里去。

    对着河面,两丈高的山崖地上是一拉溜的六座熔金炉,但站在这里仰视,就什么也看不到。

    在陡峭的高地边沿伸出一座木架,这个了。

    一个人有没有身份,最基本的便是看他能不能按着自己的意愿,遮掩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像眼前这些人一样,被迫的、像牲口一样的过筛子。

    若非上一次真是被郑至善气极了,谢广左脚上保护了多少年的缺陷,就不会让人看到。

    那么他就仍然是西州大都督的舅子、二夫人谢金莲的亲大哥,而不是跑到沙丫城这样偏远的地方来才敢冒充一下。

    谢广背着手,两只手在身后的袍袖子里**、把玩两粒金蚕豆,虽然袖子里面“咯咯”有声,但没有人敢看他一眼……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谢广坚持等到了原任散金仓的仓史陈小旺从熔金炉上出来。

    陈小旺也扭扭捏捏地迈过了高脚凳。别看别人都习以为常,但是看一位昨日的仓史大人,今天也扒得一丝不挂地接受察验,各色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集中到陈小旺的身上。

    陈小旺满脸通红,像是夹带让人捉个现行,跨过高脚凳后,再慌忙奔出大门去接住自己的衣服。

    谢广心满意足,衣冠楚楚地步出金矿。

    他在侯海的陪同下,先去金矿边上的温汤池子看了看,没有发现丽蓝,于是有人给谢大人牵过坐骑,扶他跨上去、去侯圩村温汤池子。

    丽蓝果然在这里,她光艳夺目,在沙丫城便称得上女中的魁首,以前谢广是真舅子时,还敢冲丽蓝开开玩笑、甚至捉起丽蓝的手摸上两下。

    但如今他的身份抬高了,舅子却不再是真舅子,再也不敢了。

    他知道这位九夫人万一有个不高兴了,把枕头风从沙丫城吹到牧场村去,那么他这位西州大都督的假舅子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的。

    为着显示与西州大都督不同寻常的关系,谢广对着代答不理的九夫人缓缓一扬手,金蚕豆划着两道弯弯的金线在丽蓝的面前落下来。

    丽蓝伸手接住,颠了颠,翘着三根指头捏起一颗在眼前照了,心花怒放地说道,“伙计,单间儿,再去个人给大哥搓背捏脚,水要不冷不热,池台要干净,趿拉板儿、手巾要给大哥备新的。”

    把侯海都看呆了。

    从温汤池子泡过了出来,谢广才想起自己勤于矿事,一到金矿便忙碌了一天,到现在连个落脚之处都未安排。

    这里不是市镇,也非城中,根本没有驿馆可供休息。金矿上倒有专供官员们休息的屋子,但别的官员天天到时候便昂首挺胸地走出大门去,留他自己宿在矿中像个打更的便不称身份。

    谢广知道,丽蓝所有的温汤池子上都应该有专门的、供有身份的客人躺卧的窄榻,可以假寐、修脚、拔火罐儿、刮胡子,有的人在那里卧一宿,池子上也是不管的。

    这也不合谢管事的身份,但他出来时还是往里瞄了一眼。

    不过,他看九夫人丽蓝坐在柜台之内,眼皮不抬地在那里修指甲,看来两颗金豆子换来的、一位伙计专门的服侍已经两清了。

    谢广此时连开口说在窄榻上躺一躺都不敢,怕当了侯海的面,万一让丽蓝婉拒便又失了身份。

    出来后,侯海对谢广道,“大人,卑职家就在本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房子也宽敞干净,屈尊去卑职家休息如何?”

    谢广求之不得,随侯海进了院子,进门才看到屋中还有一人,三十岁年纪目光警觉。侯海引见道,“陈兄,这位便是金矿管事谢大人。”

    侯海所说的这位陈兄正是陈国军。

    陈国军在高峻和柳玉如大婚时,曾随交河县令刘文丞去过一次牧场村。但那时谢广正在潦倒、谢金莲未入门,虽是一个捕头,谢广也是无缘一见的。自那次以后,陈国军从未在牧场村露过面,谢广同样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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