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和秦始皇恋爱的正确姿势 > 正文 135.番外四这章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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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赵政并不在马车里,他一般寅时就会起床练剑,那时候天都还没亮,大伙都还在做梦呢。

    赵政年纪虽是只有九岁, 但个头已经比巧心姑娘还要高了,人长得俊美大气不说,小小年纪还气度非凡, 两个丫头在他面前也拘束规矩得很, 女儿情态十足。

    赵政从林子那边过来, 巧意忙下了马车迎上前去, 见赵政已经洗漱过了,面带愧色的行礼道,“公子恕罪,奴婢来晚了。”

    赵政接过巧意递来的面巾擦了手道,“无碍。”

    奴婢断没有起得比主子还晚的道理,搁别处只怕要挨一顿打,巧意见赵政丝毫不怪罪, 心里欢喜, 忙接着道, “奴婢伺候公子用点饭食, 过后便要起程了。”

    赵政应了一声, 他骨子里流着秦人的血, 没有当下士人那般诸多礼仪,并不多话,拿过饼子吃了,几口将羹汤喝完便上了马车,直爽利落半点没耽搁,大开大合的男子风范反倒让丫头红了脸了。

    董慈瞧着巧意姑娘羞涩可人小鹿乱撞的模样,羡慕得挠心挠肝,心说做男人就是好,啥时候她也能享受一下这样的温香软玉啊!

    董慈就这么在东想西想中适应了车马劳顿的生活。

    只是渐渐的她的心情就舒畅不起来了,车马走了十几天,离邯郸城越来越远,一路上遇到的村镇也贫困破落起来,与邯郸那等消金窟对比,完全成了两个世界。

    逃荒逃难的流民随处可见。

    越是临近秦赵边界,卖儿卖女的也就越多,乞丐地痞一窝一窝的四处横行,偶尔还能遇见被打死的小孩儿和老人,董慈看得心里发堵,焦躁不安却无处发泄。

    董慈知道自己就只是个看电视的,只是现在看到惨烈悲戚的这一段了。

    这么想也没能让董慈的心情好起来。

    心情不好的也只有董慈一个,就连巧心巧意一路都是一切如常半点没挂碍,梅州还让人打死了几个尾随车马试图抢劫的流民,遇到病死在路上的死尸,能停下来挪开一些,不从上面直接撵着过,已经算是有闲心的了。

    倒不是说别人狼心狗肺就她董慈心善仁慈,只是这乱世的惨处他们正亲身经历着,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长平之战以后赵国境内举国挂丧,家家都有嚎哭声,衣冠冢埋得到处都是,比起那种景况,死几个流民乞丐,似乎真的不算什么。

    道理董慈明白,但她生活在连动物都得保护起来的太平年间,猝不及防见了这一场人间地狱,就恍恍惚惚缓不过气来。

    史书里的记载寥寥数语一笔而过,这几百年却都是尸骸和鲜血堆积起来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距离稍微平稳一些的朝代,至少还有六七十年的时间,这中间还有几代人的血战和纷争

    承受这些的不是诸侯王族也不是名将名士,而是这些惶惶度日的百姓们

    董慈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精神恍惚,睁着眼睛却恍如参禅入定,昼夜不舍废寝忘食,几日过去后,脸变得越发蜡黄干瘪,身形也越来越瘦小,从内而外,无不透露出一股要变丧尸的势头。

    巧意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嫌恶,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一掌就把正灵魂出窍的董慈戳翻在地,鄙视道,“原先看着就膈眼睛,现在更不顺眼了,成日一副要死要活的哭丧样,赶紧醒醒神!”

    董慈脑子里还在坐禅入定,耳边嗡嗡嗡的,从地上爬起来又规规矩矩坐好了,脸上一副犯傻的模样。

    巧意气死了,跺跺脚道,“等下午过了漳水,让老爷把你卖给人熬汤去!”

    董慈心里哦哦了两声,心说这年头不好使唤或者身有残疾的奴隶,确实会被卖到一些食肆里去

    不过漳水漳水!

    董慈吓了一跳,忙从地上跳了起来,急急问,“漳水?!意思是快要到漳水了?”

    巧意给她吓了一跳,舒了口气,没好气的回道,“不是快要,是已经到了,歇息一下再启程,下午就能到渡口了!”

    啥?这真是晴天霹雳,让人猝不及防。

    董慈往帘子外看了一眼,外面烈阳高照,已经是中午了,马车什么时候启程的她居然一点想不起来。

    董慈忙摸了摸荷包,愕地想起什么,顿时刀割肉疼。

    她昨晚恍惚间看见了一株小人参,怕破坏品相,就打算先藏在草丛里,想着等早上启程的时候再拿,结果早上醒来她恍恍惚惚上了个厕所,又恍恍惚惚上了马车,压根就没想这件事来!

    那可是个宝贝,能换不少钱的,董慈心里直滴血,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翻白眼昏过去。

    巧意看了小奴隶一眼,心说眼睛会动了,想来是回过魂来了,舒了口气,搁下手里的茶壶,下马车走了。

    董慈心里兵荒马乱了好一阵,连赵政什么时候上车来的都没发现,不过她也不知道赵政什么时候下的车就是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十几天的路程,怎么一眨眼就到漳水了,那前面这几天她到底在干嘛?

    过了漳水她就要单飞了,结果到现在她还没弄到钱!

    董慈转了转秀逗了的脑子,这才想起来她这几日都忙着自怨自艾,废寝忘食一点都没想起正事来。

    董慈自我唾弃了两声。

    就算飞机大炮能立马结束战争,她能造得出来么?

    就算做出毒[药能把战国七雄的王都毒死了,她还能毒死天下人不成?

    整天就幻想些有用没用的耽搁正事,想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她同庄子老人家一样,也悟出一片逍遥游来。

    她的小人参!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董慈捏了捏荷包,在心里拿鞭子抽了自己几十遍,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干得连皮都翘起来了,为了作死废寝忘食到这个地步,她真是

    七八天都是安安静静的马车里突然有了些动静。

    赵政有些诧异地看了角落里的小奴隶一眼,实在是有点啼笑皆非。

    他随手翻着的这卷竹简,是楚人屈平写的,里面‘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这句话,与小奴隶这几日的表情十分相配。

    听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但他确实在他八岁的小奴隶脸上看到了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

    除了吃饭,如厕,这小奴隶几乎就是坐着一动不动求仙问巫,神色恍惚两眼发直,随时一副即将升天脱壳的模样,连面饼和肉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现在又有点不一样了。

    赵政听见了一声沧桑无奈的叹息声,接着小奴隶就从怀里摸出个面饼,双手捧着细细啃了起来。

    赵政心想,庄生梦蝶,小奴隶这是修仙不成,从神仙梦里醒过来了罢。

    董慈不知道赵政的想法,如果知道,她有一个更为贴切的词形容这种神功,大天[朝著名的邪教组织一法。

    好在她及时从邪教组织里脱离出来了。

    董慈也不在意她在赵小政面前吃东西喝茶合不合理行不行,因为赵政是不挑剔这些事的。

    车窗外渐渐的热闹起来,船工的号子声吆喝声越来越近,马车也停了下来。

    车外巧意叩门道,“公子下车了,要上船走水路了。”

    赵政下了车,董慈也下来了,巧意现在看见她就自动开启翻白眼模式,这次也不例外,而且还进步了,开始语言攻击,“你不是成日缩在马车里孵蛋么?今天怎么舍得下来了?”

    董慈刚刚突破了自我,把自己从糟粕的思想中解放出来,精神正好着,闻言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多时不见,这丫头漂亮了许多。

    倒不是吹捧,仔细一看董慈才发现这丫头描了眉,薄施淡妆,看起来柔美明艳了许多,董慈心说这也是个纯天然原生态的大美女,忍不住看了又看,赞叹道,“几日不见,巧意你漂亮了好多。”

    董慈一时间倒也没想起自己的称呼有点不妥,童音稚嫩,听起来就特别真诚,巧意有些愕然,随即脸上泛起绯红,待往董慈背后看了一眼,脸蛋儿就更红了,羞恼道,“死丫头胡说什么!”

    巧意说完,目光根本不敢往董慈这边看,咬咬下唇红着脸跑开了。

    水灵的少女羞恼起来更是如清晨沾了露水的牡丹芙蓉,娇嫩明艳不可方物。

    董慈看得两眼发直,目光随着巧意的背影对上梅州看过来的视线,神智陡然一清,忙回头去找自己的主子,原来赵小政就站在她身后,后面还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不知道来多久了,她挡着路了。

    董慈忙让开一步,行礼道,“公子,咱们上船罢。”

    湔堋治水的事赵政也了解一些,若真能修成此工事,那蜀地可真要翻天覆地了,赵政沉吟问,“修得如何了?”

    王青回道,“属下来时,已经快大成了。”

    此地此时若谋划得当,蜀地有大利图之。

    赵政在书房了里踱了两步,复又摆袖坐下来,提笔给秦鸣写信。

    王青把知道的都说了,赵政将信封好,递给王青吩咐道,“信亲自给秦鸣送去,往后秦鸣有旁的事要做,盯人这件事交在你手上,也勿要对旁人说起,她是我的人,若有性命之忧,你们便暗中相助,旁的时候她要做什么随她的意就是了,你们只管跟着,不必插手。”

    王青听明白赵政这是打算用他了,心里大喜,忙叩首谢道,“主子放心,属下晓得。”

    董慈在湔堋停留了一年。

    湔堋这名字很难念,宋代以后它有了一个后人更为熟知的名字——都江堰。

    都江堰这三个字后面,有一长串念出来让人脊背发麻的名号和头衔:世界文化遗产,国家文物重点保护单位,活的水利工程博物馆,全世界年代最久c唯一存留c仍然在使用c以无坝引水为特征的大型水利工程。

    它也并不是空有头衔。

    都江堰造就了成都平原,将一个旱涝之地变成了沃野千里富庶繁荣的天府之国。

    它是真正的利至千秋,万代受益,直至两千多年以后,都江堰依然还灌溉滋养着万顷良田,说它造福华夏,称奇世界一点都不为过。

    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天府粮仓数以千年。

    若没有蜀地的粮仓和赋税做后盾,赵小政的有生之年,还不知能不能一统天下呢。

    董慈站在这条形如鱼嘴的人工小岛上,对前方正看着石像的老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怎么样的事!

    董慈每次见到老人家都尽量忍着不说话,生怕一开口就是各种歌功颂德,好在这一天不用等太久,百姓们很快就能享受到都江堰带来的万般好处,用不了多长时间,蜀地就会竖起很多李冰的雕像,建起祭奠供奉李冰的庙宇,香火绵延世世代代。

    老爷子用长尺测量了一下水深,呵呵笑道,“枯水不淹足,洪水不过肩,这工事费尽人力物力,劳民伤财,得有用才行啊。”

    何止是有用,董慈仰头看着这位伟大的水利工程师,胸腔里真是有千言万语要喷涌而出,可她不过一个九岁小童,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憋气的站在一边,用目光表达崇敬之情了。

    老爷子年至五荀,因为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身上少了许多为官者的富贵气,又加上常年和百姓工匠混在一起,老爷子态度自然亲和得很,除了做事的时候特别认真严谨,素日里就是个精神奕奕乐呵呵的长者,人很好相处,走到哪里,都有百姓跟他打招呼说话。

    背后跟着的一众官员估计是有同样的隐忧,没一个站出来安慰安慰老人家,董慈左看了看,右看了看,忍不住十分逾越地拉了拉老人家的衣袖,忍着激动道,“前辈你很厉害的。”

    是非功过,历史自有论断,李冰大大功至千秋。

    董慈左手握住右手,忍不住咧嘴笑开来,她居然拉到了李冰大大的衣袖,也算是穿越福利多

    兴许是董慈眼里的崇拜特别真诚,李冰闻言就哈哈笑了起来,眉间的忧色散了不少,转身道,“事已至此,忧心无用,走,工事建成,阿慈的功劳也不小,咱们回家去,让你婶娘给你炖肉吃!”

    李冰这么说,跟着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也看向豆丁大的小女童,纷纷笑道,“咱们蜀地这么小的孩子都能给治水出工出力,何惧那旱涝之灾。”

    董慈被夸得尴尬无比,她哪里出什么力,都江堰修了这么多年,凝聚了数不清的智慧和劳动,能让她在这看着,她已经受用无穷了,都江堰可称之为奇迹,而她有幸见证了奇迹诞生的这一刻。

    因势利导,人定胜天。

    都江堰源远流长,告诉董慈的,就是这个道理。

    连带着自己身上遥不可及的任务,董慈也觉得不那么难了,这一年她想得很多,也理出了一条思路。

    复活精神文化,除了保持春秋战国时百家争鸣的风气氛围之外,她还可以将那些已经存在却失传了的文献保留下来。

    前一项她现在做不了,但她可以把后面这一项能做的先做了。

    保存下古书文献,她不一定非得要等到起义军火烧秦宫,在此之前还有五十几年的时间,她可以做很多事。

    眼前就摆着个可行的机会。

    都江堰建成以后千年屹立不倒,保存完整,她若是在此处埋一些古籍文献,也定然能随都江堰一起流传后世。

    这是一个实现性很大的法子,董慈很快就付诸行动了。

    董慈找书肆定了一套《吴子兵法》,一套《赵奢论税》,吴子兵法里面有两卷是孤本,书肆不外卖,还是董慈自己抄录的。

    装书简的盒子是董慈用掺了糯米汁的三合土制成的,加糯米提高黏性这一招,赵小政修长城就有用,这年头也不怎么稀奇,董慈还勉强记得三合土的配比,实验了几天,也就鼓搞出来了。

    竹简董慈也用桐油泡过了,防腐放潮防虫她尽量一步做到位,不出意外这些竹简就能保存下来,她也不需要保存几千年,只要能存到纸张发明以后,介时流传的广了,再传至后世不成问题。

    这件事不但要做,而且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董慈都是夜半三更才摸出去干活的。

    两套完整的古书若是落在纸上也没多厚一本,可现在是刻在竹简上的,就有些分量了,董慈虽然又痴长了一岁,但埋完书也累了个半死,等她把《赵奢论税》也埋完,六七天也就过去了。

    董慈去找李冰告别。

    老爷子很热情的让她留下来当自己的孙媳,但是老爷子的孙子李思明明显跟他不是一条心,当场就张大了嘴巴,脸色寡白无声的表达了自己的震惊和不乐意,董慈看在眼里,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好半天才想出个拒绝的理由,她得替母亲李南子守孝三年。

    李思明长相好,学识为人都不错,平日里见过的窈窕淑女多,看不上董慈这个干瘪的黄毛丫头很正常。

    当然董慈拒绝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这个,虽然李思明那见鬼的表情是挺扎心。

    董慈忍不住看了李思明一眼,见小伙子十分慌乱的别开了视线,就在心里十分包容地笑笑说,小伙子你还太年轻,年轻人就是叛逆不懂事儿,有时候长辈给你挑的媳妇才是好媳妇,等你老了以后,你就懂了。

    当然琢磨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人不叛逆枉少年,董慈很快回过神来。

    上党地区地高势险,历朝历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赵c魏c韩三家分晋之后,上党郡也被分成了三分,成了三国兵力对阵的最前沿,后经长平之战,韩上党已经归入秦国的版图了。

    梅州等人下船以后,入的正是韩上党的郡府州潞州。

    上党东倚太行山脉,西屏太岳山,乃是山水雄奇之地,又是通往东南方向的交通要道,因此这地方虽是常有兵祸,却依然富饶繁华,街道上走卒贩夫,商队车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各式各类的商品琳琅满目,吆喝声嬉闹声不绝于耳,每条街上都热闹非凡。

    这地方虽是比不上邯郸那等都城大市底蕴深,但也别有另一番昌盛之气,梅州跟在赵政后头,边走边感慨道,“这宝地何时能尽归国中”

    董慈闻言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赵政,心里背书一样念道,秦始皇第一十年。

    秦始皇第十一年,大将王翦取九城,至此赵c魏c韩三家所分上党之地,尽数归于秦地。

    赵政没接梅州的话,只吩咐道,“派人去给此郡太守c都尉c监御史各送一封信,便说秦国公子政至此,让他们速来迎见。”

    秦国向来惜才,国君礼贤下士,出门都是轻车简行,不讲究阵仗排场,赵政这样让地方大员前来接见,是很张狂跋扈的举动。

    梅州闻言也愣了一下,却也未多说什么,当下便写了文简,着人送信去了。

    梅州略想了想,朝赵政恍然笑道,“是了,合该这样,公子夫人大大方方进了城,来了他上党郡,已经知会过了郡守,倘若真在这儿出了事,这一城之官都脱不了干系。”

    他们一行人下了船,头几天还没什么动静,今日接近潞州城的时候就有人尾随了,跟了一早上,直接跟进了潞州城,一路上多眼杂,对方估计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一直没见动手,倒是梅州的信送出去没多久,这些小尾巴很快不见了。

    赵小政这是猜到要对付他的人是谁了,上党这地方历史地位特殊,董慈多少了解一点,秦国接手韩上党以后,处于稳定地方政局的考虑,除却监察史和统军的都尉,其余投降的官员仍配原职,韩上党郡的郡守,正是韩夫人的亲弟弟韩行。

    赵政赵姬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们的地盘上,韩夫人为力证清白,不但不能动手,还得出兵出力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人,否则当真出了什么差池,她就是有一百张嘴,那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这大约就是对方想在上岸之前就弄死赵政赵姬的缘故。

    吾家男神初长成,董慈想,三十八岁以前,陛下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她还是站远一些,别妨碍男神打江山了。

    公子政入了潞州城,又送了信,郡守必然来接,董慈想趁机就走。

    她光棍一个,要走这便走了,只除了秦真。

    她得知会秦真一声,万一秦真以为他又走失一个妹妹,那还不知道这少年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秦真这孩子已经将他对弟弟的思念和热情全部嫁接到了她身上了。

    除却完成赵政交代的事之外,其余时间秦真都开着妹控模式,由于捡了这么一个便宜哥哥,董慈终于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秦真擅打猎,一路上他猎来的食物总会分成两份,一份是给主子兄弟的,一份是给妹妹的。

    顺手猎到狐皮虎皮,换成钱,就给妹妹买吃的买穿的,好吃的野果甜食摘回来都是妹妹的,原本和他好得穿一条裤子的难兄难弟秦鸣同志,也彻底失宠了。

    秦真走着走着,又问董慈道,“妹妹累不累,要不要哥哥背你走。”

    又来了,又来了,今天都问了三十遍了

    董慈揪了揪身上干净柔软的新衣服,瞅了眼比她高出三个头的秦真,心里犹豫要不要满足一下妹控兄长极其想背一下妹妹的强烈愿望说真的,人形轿子她还真没享受过,连生病的时候都没有!

    听说很舒服,那要不要试试?

    这念头真可怕,董慈狠狠打了个寒颤,心里咆哮道,董慈你快醒醒,别堕落了!你已经是二十五岁的慈姐了!

    董慈忙摇头表示自己是个大人了,能自己走,巧意看得眼红,凑上来揪了揪董慈的新衣,把董慈拉到一边咬耳朵道,“你这丫头倒是好运气,看你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这哥哥不如让给我算了。”

    自从下了船,巧意脾气好了不少,也不像之前那般嫌弃人了,尤其是董慈帮忙打晕了一只在她房间里乱窜的仓鼠后,这丫头都会给她送吃的了。

    就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嘛,董慈心里想笑,反驳道,“不行,哥哥什么的,你就别想了。”这样的哥哥别说一个,来一打她也不嫌多好吗?

    要知道在她眼明手快,用一手湿毛巾把那只长相还可以的小仓鼠拍晕以后,所有人都嫌弃她了,赵姬梅州巧心巧意春香冬香看她如看屎壳郎。

    连赵小政都目光古怪的看了看小老鼠又看了她半响,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只有举着扫帚正准备灭鼠的秦真摸摸她的头表扬妹妹好厉害!

    “走这边!快撞到人家了你都。”巧意拉了董慈一把,嗤笑道,“你今天就魂不守舍的,哪里是高兴的样子。”

    这丫头眼睛还挺毒,董慈摇头失笑,她走神是因为她打算一会儿就出发,她得偷偷摸摸走,肯定不能告诉秦真,怎么才能让这个便宜哥哥别操心她的事,就成了个问题。

    董慈看了眼旁边的少年,头发都快愁白了。

    几人说话间就到客舍了,梅州身上带了不少珠宝财物,把一整家客舍都包了下来,一行人都是风尘仆仆,需要洗漱修养一番,秦鸣领着巧心出去采买衣物用品,春香冬香伺候着赵姬梳洗更衣,秦真则是跟在赵政身边听候吩咐。

    董慈几次都有机会跟秦真说,却不知该怎么说,进了客舍后就这么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跟在秦真后面瞎转悠,跟屁虫一样的亦步亦趋,秦鸣买了东西回来,一看她这傻样就乐了起来,“你们这亲到底是认对了,我看你们比亲兄妹还亲,看这跟前跟后难分难舍的。”

    董慈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城墙厚的脸皮难得有些发烫,心说她还是不纠结了,等会儿写封信留给秦真算了。

    秦真搁下手里的包袱转过身来,弯腰一把就将董慈举了起来,并且举过了头顶,仰头哈哈笑道,“我妹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很喜欢哥哥的对不对?”

    董慈被吓了一跳!

    天呐!她居然被人举高高了!

    天呐!她该有什么反应才是正常的反应!

    “!!!!”董慈脸色涨得通红,蹬腿蹬脚怒目而视,“快把我放下来!这成何体统,正经点!快放我下来!”

    秦真秦鸣都哈哈笑起来,秦真还嫌不过瘾,双手一颠一颠的,跟抛毛毛狗似的,一边颠一边道,“妹妹你太瘦小了,哥哥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拎起来,哈哈,好玩么?”

    亲我已经认识得很深刻了,不用你特意提醒了,董慈心里吐了三升血,她的恐高症快要被二货哥哥治好了!

    秦真终于玩够了,在发现门口有人的时候。

    秦真秦鸣见是赵政洗漱完出来了,这才停了笑,把董慈放下来,给赵政行了礼,笑嘻嘻的也换洗衣物去了。

    赵政已经换洗好了,一身黑色深衣袍服,玄铁色镶边,方领直背,宽袍大袖,配着他本就线条分明的轮廓,庄严肃穆扑面而来。

    这美男子的雏形是看一眼就少一眼,董慈看着看着眼睛就发直了起来,嘴巴里念念有词。

    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刀刻斧凿,为人也,岩岩若孤松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将崩。

    配合着小奴隶垂涎三尺的目光,这长长的一段溢美之词,说的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赵政伸手在小奴隶的脑门上敲了一下,目光森寒似笑非笑。

    董慈呀的一声倒退了两步,揉着脑门醒过神来,对上赵政冰凉如深井的目光,十分没志气的讪笑了两声,转身跑了。

    赵政也没管她,咸阳的回信已经送到了,赵政拆了封袋,里面是嬴异人亲笔写的竹简,除了惯常的问候,还有一封国君下的诏书。

    诏书的大意是令上党守军护送公子政回朝。

    嬴异人的私信里说上党郡守韩行是他舅舅,定会护得他的周全,让他勿要忧心,安心回咸阳就是。

    赵政将诏书装好,随手将信件丢在了案几上,想来这位韩夫人手段了得,他的父王不但没起疑,还十分信任。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等回了咸阳,见一见就知道了。

    但那是不可以的,因为翻白眼是一项很失礼的举动。

    而且,思想家就是思想家,心结解的这么快,一眨眼说话就这么流畅利索了,果然不愧是思想界的大家泰斗。

    董慈努力让自己正常点,努力让自己像刚才那样自然而然地和韩大大说话,“我姓董名慈,您不必言谢,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遇见您,都会如此的—”

    许是有了才华的特效加持,董慈觉得韩非子的五官都更英俊了,身形也更有气度了。

    董慈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盲目崇拜要不得,得赶紧回过魂来。

    不是,董慈又晃了晃脑袋,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韩非子虽然不善言辞,但文章写得非常漂亮,《孤愤》《五蠹》等等经典著作,写得洋洋洒洒词锋犀利,论理透辟,生动c形象又准确,说服力特别强,读起来让人拍案叫绝相见恨晚。

    别的尚且不说,就语言文学方面,韩非子就是当之无愧的文学大家,他把大天[朝的论辩类文章推向了巅峰极致,他写的文章构思精巧,语言幽默,平实中自有奇妙,每每能警策世人,是实实在在把文章做成了一门艺术。

    韩非子文章能写这么好,不能排除有他不善言辞的原因在里面

    董慈浑身都打了激灵,万一韩非子因为口齿变好了,往后对文章学问一事放松懈怠别的思想精髓不用说,螳螂捕蝉自相矛盾守株待兔等等经典的寓言故事,但凡消失了一个,也是了不得的事!

    那可是义务教育教科书里的必修课,必背文,少了一个都不行!

    董慈背后冷汗都出来了,忙站直身体,肃着脸厉声道,“你若想结草报恩,现在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董慈翻脸如此之快,韩非子愣了一下,点头道,“恩人但说无妨。”

    这件事很严肃,绝对不能开玩笑。

    董慈强压着包括因为身高差等等产生的仰望感,表现得十分色厉内荏,“我治好你的口疾,但你不可轻易与人做口舌之争除非有性命之忧,否则你不可用口舌论文辨道大人你能做到么?”

    这要求很奇怪,也很苛刻,韩非不解又愕然。

    但士人重诺,他方才已经答应过了,因此虽是心有疑惑,却也行礼应道,“即是恩人的要求,韩非听了便是。”

    这下她折上八十年寿也不为过了。

    董慈心里发虚,脸上努力绷出威严的神色,却收效甚微,她又觉得万一韩非子口疾治好以后,不但文章能写得一样好,又能言善辩,那这些即将产生的言论对辩,岂不是有变成经典的可能?!

    想想言辞犀利的法家集大成者韩非子与其他学派弟子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辩和论道,那得有多精彩啊!

    万一韩非子灵感来了,却不能直抒胸臆畅所欲言,她不让他说话,岂不是扼杀了天才的另一种创作形式?

    要知道很多精彩的故事都是在辩论对话中产生的,比如说庄子与惠施的论鱼观鱼之乐,六祖慧能与僧人的风动帆动心动论诸如此类数不胜数的哲学思想,都是在言语辩论中偶然得来的

    董慈要疯了,又拿出了二十分的色厉内荏地补充道,“这样也不行!你灵感来了的时候,该说就说,但不可沉迷于此,知道了么?”

    董慈颠三倒四翻来覆去,自己都觉得自己精神错乱了,眨眼间简直操碎了心。

    董慈心说不行了,她太乱了,她得找个地方静一静先,这个事情当真开不得玩笑。

    董慈头突突突地疼,强打起精神朝韩非子问道,“晚辈以后能给您当书童么?”

    她态度阴晴不定,翻脸如翻书,这下又十分尊敬的样子,饶是韩非子素来泰然,也有些哭笑不得,“书童不敢当,恩人医术了得,韩非愿为恩人引荐入学宫。”

    董慈摇头,她这下是非得要跟在韩非子身边当书童了,方便随时监视他的创作状态,董慈想清楚了,便道,“晚辈就是想当书童”

    董慈生怕韩非子大大拒绝,忙接着道,“您若是同意了,那晚辈明天下午就来学宫门口找您可以么?”

    世外高人总是有些奇怪的癖好,韩非子也未再推辞,点头应下了。

    董慈在这边操碎了心,韩非回了学宫,立马就去见了自己的老师荀况,行过礼了以后,就开门见山地问,“弟子请教老师,可知‘灵感’二字是何意?”

    荀况听他言语正常,惊喜得抚须而笑,声音舒朗开怀,“汝竟是大好了,这是好事,当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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